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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迷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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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林原窩在沙發上等了很久,南茜始終沒有回來,瑪姬夫人似乎對此習以為常,沒有過多的的表示什麽就早早的回房買醉去了,但是她卻不死心,死撐著坐在那裏不肯回房,當時針嘀嘀噠噠的走過12點,就像從前的高中宿舍熄燈一樣準時,她的大腦瞬間斷電,再一次啟動時,周圍已然變樣,還是那個房間,只是這一次,面對這幢被她親手整理過的灰舊房子,她的心理竟沒有多大的抵觸,也許是因為早就預料到自己還會回來的緣故?

林原——依舊坐在沙發上,瑪姬夫人家的那床紅木沙發色澤艷麗與這個充滿灰色氣息的房間顯得那麽的格格不入,很顯然那個人把她連人帶物的運到了這裏,那麽這是夢還是現實?

她出神的望著沙發邊上出現的鐵制水桶,水桶裏插了把掉了毛的拖把,這是什麽意思?

恩?

呵,

哈。

摔!

這是神馬意思,這些東西上一次這裏根本就沒有吧!現在這麽明目張膽的出現是什麽意思?

所以說那男人不僅偷了瑪姬夫人家的沙發,而且這是把她當鐘點工還是保潔阿姨啊?做人怎麽能這麽不要臉!呃,就算是鬼也不能這麽厚顏無恥啊!

就在林原在這裏跟自個玩心理分裂時,原本靜謐的空間突兀的響起了腳步聲,楞了楞,她不動聲色的把自己因為激動探出去的身體慢慢縮回到沙發裏,狀似若無其事,實則支棱著耳朵關註著周圍,心裏滋生出一種古怪的感情,似了然,似不安,還有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的覆雜心緒,但是卻唯獨沒有逃避的意味。

腳步聲停止了,她打了個顫栗,那是生理性的寒意,只覺得背後隱隱有一股壓力,他就在這裏,離她很近,也許轉過頭就會看見,她這樣想著。而後,猝不及防的,一張臉就這樣撞進了她的眼裏,就像第一次見面一樣,上下顛倒,因為他是從她的背後之間越過她的頭頂直接湊到她面前的,沒人知道這種高難度的動作他是怎麽做到的,而她也沒有絲毫誇獎這種高水準表演的意思。

不覆那時火燎過一般的坑坑窪窪,但是卻更讓人駭然。她幾乎要暈厥過去了,但是她並沒有昏過去,只是一動不動的僵坐在那裏,連呼吸都拋棄了,她生怕自己一個呼吸,哪怕是一個淺呼就會有濃重的血腥味會沖進鼻腔。

男人的臉上血糊了一片,五官似被什麽蒙住,模糊的看不清楚,空氣似乎凝結了,一滴黑紅的血珠沿著他的下巴線滾落,嗒的一下,掉落在她的大腿上,冰涼的,黏膩的落在她只著短褲的大腿上,她下意識的伸手一抹,褪不去的印跡在她的指腹間暈開,同時也拉回了她的神智。

刷的,她連滾帶爬的從那顆頭下逃脫,直接一個側翻,摔倒地上,抓過沙發旁的鐵水桶,拔出裏頭的破拖把,開始嘔吐,這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只吐得肚腹空空才停了下來。最後,她捧著桶,虛弱的癱在地上。

不知何時,男人已經退到了角落,黑暗隱去了那張猙獰的面孔,卻抹不去那紅綠色的存在感,林原感到自己胃部又有些翻騰,只好低下頭不再去看那邊。口中殘留的異味十分難聞,這讓她不自在,但是她不能動,不是因為害怕,她很驚訝的感到自己沒有感受到任何威脅的氣息,反而,就算她低下頭,也能感受到那邊孤零零的角落散發出的類似“委屈”的訊息。

這一定是錯覺!林原抽了抽嘴角。

半晌,那人遲遲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離開,仍舊堅持站在角落散發著讓人誤會的腦波。

“你這是…在幹什麽?”林原終於忍不住率先打破僵局。

聽到她說話,那邊悉悉索索的也有了動靜,好像那人要再一次走出來,林原忙大聲的喝止他,讓他呆在原地不要出來。

似乎是看出了林原的抗拒,男人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留在原地。

“你不覺得…這樣好看嗎?”粗噶的聲音難聽依舊,只是這次分明帶了些疑惑。

“一點也不覺得!”林原斷然,你到底哪裏好看了,你怎麽可能會好看!!當然,這些話她很理智的沒有說出來,氣氛又開始變得沈默,沈默的讓林原又是忐忑又是後悔的想著自己是不是不應該說實話,也許,他真的覺得他這個樣子很好看也說不定?她不應該歧視一只鬼的審美!或者說他只是單純的想得到別人的誇獎?畢竟每一個變態背後幾乎都有一個憂傷寂寞的故事。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真是太糟糕了,她剛剛錯失了一個溜須拍馬的大好機會,真可惜,要是討好了他,沒準他就會大發慈悲的放了她了!

“這樣啊,我知道了。”男人淡淡的應了一聲,就聽見一陣撕拉撕拉的聲音,就好像什麽東西被扯破了一般。

當佛雷迪走出角落,看著林原再一次抱著他原本準備好的讓她用來打掃的鐵桶大吐特吐時,心裏產生了一絲極為微妙的變化,他拎起那張從臉上撕下的皮,極為納悶,這張臉不好看嗎?他是看這張臉的原本主人很受那些女孩子的歡迎才把它奪過來的,甚至為了凸顯自己的風格,還特意用他的美學加工了一下,結果……撇了撇嘴,果然東方人的審美是與眾不同的,而後他把那張血糊糊的臉皮一扔,直接丟進了黑暗的壁爐裏邊。

猩紅血肉粘在他自己的臉上,黏糊糊的讓他感到不舒服,他只喜歡往墻上往地上抹這東西,可不喜歡在自己臉上招呼,在察覺到有液體即將要滴進他的眼睛時,佛雷迪十分隨性的撩起他的毛衣擦了擦臉……

這一切都被吐得只剩胃酸的林原收入眼底,她強迫自己不去想上次清理的壁爐的時候裏邊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只恨自己怎麽還沒昏過去,這能接受嗎?這特麽的還能忍受嗎?

“你能換件衣服嗎?”林原扭過頭去,強自忍著不適,用平淡的口吻建議著。

“不能。”佛萊迪好似突然間放棄了他一貫堅持的‘神秘感’,自角落走出來後就光明正大的在屋子裏面走來走去,聽到林原的建議,頭也不回的拒絕了。

“….”這麽樣的幹脆利落讓林原噎了一下,然後她忽然像是打了雞血一般,開始強力宣傳註意個人衛生的重要性。

“你知道嗎,有多少人是因為不愛幹凈所以死掉的……”林原循循善誘。

“我已經死了。”佛萊迪表示他已經不怕這種威脅了。

“衣服上會長出蟲子的,你想頂著一身蟲子出去嗎?”林原開展惡心攻勢。

“我和蟲子是朋友,或者你想見見我最好的蟲子朋友?我不介意替你引薦!”佛萊迪興奮的說著,眼裏滿滿的惡意,不用想也知道那位最好的蟲子盆友一定不會是她想看見的。

“……”這種無理取鬧的即視感,林原無力了。

“大哥,你究竟想怎麽樣才肯去換一件?”她幾乎是自暴自棄了,窩在地上暴躁的自言自語。

佛萊迪用餘光瞥了瞥,瞧見那邊攤成一團的人,垂下眼,沒說話。

“弄得幹凈體面一些有什麽不好嗎?怎麽會有這麽…”林原在這邊碎碎念,突然,眼前一暗,她反應極快,抄起前面的鐵制水桶,向上一舉,擋住了襲來的‘暗器’。

還沒等她放下桶,就只覺得自己靠著的沙發猛然下沈,佛萊迪悠閑的把自己埋進沙發裏頭,那張不忍直視的臉正漫不經心的盯著她,比起他的臉,他光裸著的上半身卻更有沖擊力。不好看,那是林原腦海裏浮現出的第一印象,瘦骨嶙峋的胸膛是怎麽都稱不上好看的,而且那上面滿是傷痕,有燒傷,也有刀傷。他一定死的很慘,也許還曾痛苦的掙紮過。

“我沒有可以換的衣服,你要是一定要讓我換,就把它洗一下再讓我換吧!”

聽到這句話,林原驀然回神,她連忙放下鐵桶,果不其然,那件滿是臟汙的紅綠色毛衣就在桶裏,血腥味混合著嘔吐物的酸臭味,這玩意要讓她拿去洗?呵呵,開什麽玩笑!

但是把這東西扔回去讓他重新穿回去?她的神啊!這畫面太慘她想都不能想,讓他光明正大的就這樣坦蕩蕩的光著?哦!上帝,一個猛鬼就已經很瘋狂了,一個遇上她林原後結果成了暴露狂的猛鬼,那讓她情何以堪!

最後,林原就這樣坐回到了沙發上,開始,恩,打毛衣!

她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她自己也欲哭無淚,但是很快她就沒法產生這種情緒了,她心累啊!憂郁的瞅著坐在沙發另一端的佛萊迪,她簡直要瘋了。這毛線球有這麽好玩嗎?你把它拆成這麽糾結的一堆真的這麽值得高興嗎?她現在是在為誰織毛衣啊,你這樣加大工作難度要鬧哪樣啊!

佛萊迪一點也不體諒林原的糾結,在他看來,林原總是喜歡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林原不怕他,佛萊迪早就知道了,盡管她總是表現的很害怕,但是,那種害怕的情緒總是很快被其他的情緒沖散,好奇,愛管閑事,專註這些東西遠遠淩駕於恐懼之上,這讓他感到新鮮,一直追著榆樹街上的孩子,享受他們的恐懼,這是他存在的唯一樂趣。

而現在,他有了更感興趣的東西,那就是林原,那個自認為怕他的女人,佛雷迪愉悅的笑起來,比起那些一扯就斷的頭發絲,這些毛線顯然更適合做他的玩具,所以自從有了毛線,他就沒再動那些長在林原頭上的黑頭發了,而且,林原顯然對拔她頭發的行為很抗拒,他惋惜了一下也就沒再做什麽了。

當林原毀了他的衣服然後內疚的說要給他做一件毛衣時,他是沒什麽意見的,應她的要求,拿出他珍藏的毛球,再隨手從倉庫裏找了幾根銳利的細鋼絲——他的家裏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這些尖尖的小可愛。

然後他就跟著林原一起坐在沙發上,從安靜的看著她有條不紊的動作著到開始手癢著和她一起動,他好久沒玩一根繩子的游戲了,但是這次林原沒有陪他一起玩,她仍然在專心致志的打毛衣,看上去好像很難,她好像遇上了什麽問題,因為她的眉毛看上去就像她手下的毛線一樣快打結了。

只有一個人玩的一根繩子的游戲一點都不好玩,所以他放下那一團被他玩過的毛線,然後敏銳的察覺到林原松了一口氣,眉心也不再緊皺的模樣,看來是問題解決了,佛萊迪這樣想著,心裏也高興了不少,他實在不太喜歡林原為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事情傷腦筋。

心情放松的他四肢大攤的擺在沙發上,林原被他一下子擠到了角落裏也渾不在意,只是轉著頭打量著自己的房子,他在這裏待了那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這樣靜下心來看呢。

那些家具,那些擺設,陌生又熟悉,但無論怎樣,這裏最大的改變應該就是多了她吧。

佛萊迪將目光放在依舊專心的林原身上,久久凝視著,直到她有所察覺,紅著臉擡起頭,幹巴巴的問.

“你幹嗎這麽看著我!”

“恩!打完毛衣把這裏拖一遍吧。”他說著,然後就看見她手一抖,針走偏鋒,白皙的手指被狠狠的紮了一下,慘白了一瞬,然後冒出來滾滾的血珠。太笨了!看著林原呼痛著把手指塞進嘴裏止血,他這樣想著,也這樣說出來了。

“你,你,憑什麽!”她看上去激動地難以置信,因為太高興了嗎?佛雷迪揣測著。

“你不是喜歡打掃嗎?上次我還聽見你在抱怨這裏沒有拖把,不能把地也好好拖一遍,這次我特地找了拖把呢!真是的,你知道嗎,現在他們都在用吸塵器了,你怎麽那麽奇怪,喜歡用這些東西,我花了好多時間找的呢!但是你卻把桶弄臟了!”

“真、真是、謝謝你啊!還有,對不起!”

“不客氣!”佛萊迪心滿意足的接納了林原的感謝和歉意,很自然的無視了那話裏的含蓄的意味,他們從來只看字面意思理解問題!之前看著林原抱桶狂吐的那種心意被糟蹋的糟糕感受終於消散了。

而後兩人間再無任何話可談,佛萊迪偏頭繼續看著她,而林原則完全把自己融入到毛衣的世界,再熾烈的視線也不能再一次幹擾她了,她一線一針用力的交織著,模樣猙獰可怖。

不知過了多久,林原的眼前漸漸模糊,她知道,這個夢快要醒了。

“只有那麽一點啊!看來是不能穿了!”佛萊迪的聲音裏帶了一絲遺憾,林原擡起迷蒙的腦袋,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也許是安慰佛萊迪,告訴他自己會加緊趕工,又或許是幸災樂禍,你丫的繼續裸奔吧!但是,這一切話語,在看到了佛萊迪身上的那身鮮艷幹凈的衣服時全部化為了無聲。

“唉,只能重新變一套衣服穿!”

林原默默的含了一口血,眼前發黑。在徹底黑下去之前,她聽到那個聲音在她耳邊不厭其煩的囑咐。

“下次再繼續織吧,我等著穿呢!地也下次一起拖!”

她身形一晃,身形整個消散,若有得道之士看到一定會說,這一幕頗有活生生的被氣的魂飛魄散之勢。

不得道的佛雷迪嘖嘖的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這個角度啊,看上去是要掉到地上啊!”

中了會心一擊林原捂著臉,緩沖著從沙發上掉下來以臉著地的痛意,但這痛卻遠遠抵不上心中那份郁悶,她這一晚到底在做什麽啊!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補齊了,額,渣作者覺得寫崩了(捂臉)

思維不再同一條線上的林原和弗叔,這一次交鋒,林原完敗,恭喜弗叔!

好了,接下來開始進入佛萊迪大殺特殺時間了

佛萊迪他不懂愛,所以指望林原感化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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